1,行路难.....么?
我们的行程当然从西雅图机场开始。疫情过后航班没有完全恢复,能从西雅图飞回国内的飞机少之又少,我买票的时候比较了半天,最后定的是从西雅图经首尔飞香港的飞机,下午出发,晚上10点半抵达香港,然后可以直接从香港搭乘高铁回南宁。香港回南宁的直达车次下午3点多出发7点多到南宁,若经深圳北或者广州南,则选择多多。我买完机票以后看了好多高铁班次,想着早点到南宁可以在家里吃晚饭,于是买了早上11点15从香港经深圳北转车回南宁的高铁,因为我们一行人行李多,还特地留了50多分钟在深圳转车,这样下午4点多可以到南宁。
于是计划是,晚上10点半到香港,机场找个酒店住一晚,第二天早上跟香港亲友们见一面吃个早饭,然后10点到九龙高铁站,晚饭就能回家跟爸妈一起吃了。想得很好,感觉执行起来也不会有啥问题。最好的是,我们出行前大约2周,就有另一队朋友从三番出发,走几乎一样的路线回南宁,先帮我们蹚了一趟水,指点我提前下载海关指尖小程序,以及告诉我不需核算只要做个抗原测试拍照即可。
万事俱备,只等上飞机,临行前一个月,我严厉禁止全家人去人多的地方,让安宁重新戴上口罩去学校,生怕上飞机之前中招。平安到了那一天,6月30日,距离上次回国三年半以后,我们终于又登上了跨洲的国际飞机。
一路顺利,当地时间晚上10点半我们到了香港,从机场走路到了酒店入住,我还特地预先填好了海关指尖小程序,安排安宁吃了儿童版的松果素,大家睡到了早上5-6点。早7点亲友到酒店来接,一路开车到了她家,一块儿吃了早饭,小朋友们还一起玩了Nintedo,9点多点大家合影离开,又把我们送到了九龙地铁站。
到这儿,一切都还按计划进行。
我们到了九龙站,刷护照进站,过安检,出关,刷海关指尖小程序二维码,此时我还悠悠闲闲,甚至还有空叫安宁站在墙边拍照留念,这样过了又过,安宁都有点儿抱怨,怎么还没过完的时候,我们来到了最后一关,入中国海关。外国人入关通道人并不多,看上去有个20人左右。
我此时犯了第一个错误,拿海关表的时候,在取表的台面上开始填表,而不是拿到队伍里边等边写。等填完了入海关表,前面又多排了几个人,当时其实也就10点不到半,我觉得时间还很充裕,倒也不着急。但当天不知道海关机器出了什么问题,开点两个台迟迟都不能过人。
此时还特别说一下,当天是7月1日,香港回归日,我是在去亲友家的车上,看路面空空,才意识到,居然这是周五+假期的情形。
说回海关通道,当时我们在队伍里等了又等,队伍几乎不见移动,这才感觉有点不对。左右一问,大家都是11点多的火车。
我于是在手机上开始查改签车票,从香港去深圳的火车几乎是10分多钟一般,要换倒也不难,我抱着一线希望,并没有在队伍里手机上改票,这是我犯的第二个错误。
长话短说,不知道那天是海关机器问题,亦或是特殊日子人比较多(因为我在队伍里问了一下其余据说常来常往的人,说平日这个队一般不到10个人),虽然经历队伍里所有人的争吵抗议等等,过关队伍依然极其缓慢,最后等我们过完海关,时间正好是我们去深圳的火车发车的时间。
我抓了一个工作人员问了一下,人家给我指了个改票的窗口,队伍很长,显然,如我一般耽误发车时间的人不知凡几。于是我们又跑去排那条长队,这大约是我犯的第三个错误,我其实有可以去站台的票,根据后来这一个月的搭车经验,应该是可以凭票去站台的。
说回改票队伍,我一边排队,一边在手机上试图改去深圳的票,却得知,从香港出发的高铁票,发车前45分钟停止网络售票,于是只好继续排队。好不容易排到,去南宁的票已经全部售空,无法改签,我琢磨着先去了深圳再说,于是买了最近一般去深圳北的车票。
拖着行李上了车,十几分钟就到了深圳北,倒是很快,但因为这一圈耽误,我们深圳北的时候,原本买好的去南宁的车已经发车。
在去往深圳的火车上我爸以及还在美国的贵人,都已经打过我电话,知道了这个噩耗。我到了站台上开始看深圳北去南宁的高铁,也不知道是不是7/1长周末,那一天所有去南宁的高铁票统统售空,我傻眼了。
给我爸打电话,我爸说去广州南,广州南每隔大约2小时有车去往南宁,当天还有很多票从广州南去南宁。我于是赶紧手机查,可是,当天深圳北去广州南,也没有票了,我于是在站台上一筹莫展。
隔着几个站台,看到一趟车上标着深圳北去广州南,我还在跟安宁商量,我们能不能就先上那个车呢?三个人一通商议,感觉没有票上车恐怕还是不行,于是还是僵在原地,这大概,是我那天犯的第四个错误。此后一个月坐了几轮高铁,才知道真的不少人是上车补票的。于是便知,原来到了站台上,看到车就可以上了。
当时我在站台上几番找票不行,贵人打电话来说,当天还有机票晚上10点从深圳北飞南宁,让我别折腾了,不如就飞机回南宁算了。我一想也对,晚上10点不过不到10个小时之外,半夜到南宁,虽然晚点,也还行了。于是买了机票,叫了个车来车站接我们去机场,出站路上还给安宁从贩卖机买了什么鸭屎香柠檬茶,名字很奇特,喝起来,也就柠檬茶啊。
出到深圳高铁站外,热浪迎面而来,我顿时汗如雨下。身上还穿着早上见亲友的贴身长裙,真的是能感觉到汗顺着腿顺着胸口一道一道的往下流。上车去机场的路上我爸跟贵人轮流打我电话分别问进展,这一天花$10开的国际漫游真的值了。我爸还在给我出主意说打个车直接去广州南站,我说已经买了机票,而且连机场休息室的使用券都买好了,就这样吧。
于是便到了深圳机场。深圳机场又新又大,人来人往,放眼望去,几乎没有戴口罩的人,过去三年的印记,已经淡化得没什么痕迹了。
虽然是晚上10点的飞机,深航的柜台却已经开了,我们总算可以把大行李托运,拖着小箱灵便的去吃饭。前一晚睡得不错,安宁精神头还很好,两个人开开心心的表示先去吃饭,然后去逛逛机场的商店——他们已经看到了深圳机场的玩具店了,最后去机场休息室休息一下,等待登机。
于是我们迅速去吃了肯德基,我事先还跟安宁说,在美国就有肯德基,跑这儿来吃什么,安宝很老道的回答,“中国的肯德基东西不一样的!”显然还记得三年前在南宁度过暑假的日子。
吃完了午饭,我又去机场星巴克点了杯漂亮的饮料,一边喝一边带着安宁逛店。深圳机场有个蒙奇奇(有人知道这是什么么?)店,整整一家店,各种尺寸各种材质,摆得满满的。还有另一家玩偶店,宁宝这个羊驼热爱者,差点忽悠我买了个299的羊驼毛绒玩偶,我扛住了他的“我还没有在中国买过羊驼玩偶我要在世界各地买羊驼玩偶”的言论,表示这个太贵,咱们回南宁再看看别的。
一圈连吃带逛也3点多快4点了,正在琢磨是不是过安检去休息室,忽然我手机短信响了一下。我一看,晴天霹雳!深圳航空通知我,我们预定的今晚10点起飞的航班,延迟到半夜12点40,比我们原定抵达南宁的时间还晚,而新的预计抵达时间,在凌晨3点。当然,深圳航空还体贴的表示,由于航班的延误,我可以自由退掉机票。
我顿时傻了,这下怎么办,凌晨3点多到南宁机场,我怎么回家?我爸这把年纪了,难道还让老人家这么晚等我?
于是安宁表示,要么就坐明天早上的火车走吧?我又晕乎,那今晚住哪儿?又要叫车去高铁站么?我又白跑一趟?
一筹莫展之中,我先给贵人发了短信,然后火速给我爸打电话,我爸说要么还是退了票去广州南站试试看?这时我妈接过了电话,一语定江山,“别瞎折腾了,谁知道改明天高铁还有什么变故,你爸凌晨3点也能去接你,你现在就在深圳机场边上找个酒店就地住下休息,晚上11点半起来去坐飞机就行。”
我妈是我们家食物链最高层的人,她发了话,我就从了。火速订了深圳机场走路可到的Hyatt House,相较于前一夜在香港机场的酒店,此地房价便宜,装修崭新干净,房间宽敞明亮,浴室宽敞舒适,得到了安宁极大的赞誉。安宁洗澡的时候还在叨叨他们一点儿也不累,肯定睡不着,结果我们三个洗完澡出来,我还没睡着呢,安宁都顿时无声息了。
临睡前我挣扎着做了个晚上10点半的闹钟,准点醒来,刚刚收拾完毕我爸也打电话来叫我起床。我们沿原路走回机场,直接安检过关,到了候机区。我还惴惴不安想,别又出什么岔子啊。
但是没有,大概该遇到的变故都遇完了,登机之后迅速起飞,甚至比预定时间提前到了南宁,一路提取行李出到外面,在2点1刻见到在外等着的我爸。
首尔仁川机场

仁川机场还有Baskin Robbins,并且是跟花生系列的联名店

慢悠悠(!)的走在香港高铁站

深圳机场的蒙奇奇店

午夜12点多的深圳


凌晨2-3点的南宁,终于抵达了

2,南宁,炎热的南宁,吃粉的南宁,长安三万里
刚回到南宁的头几天,时差影响,早上总是醒得很早,每天早上就到附近去逛逛顺便给全家买粉当早饭。安宁两个人,口味有差,安宝比较爱吃包子馒头甚至甜甜圈这些面食,宁宝则跟着我,对桂林米粉之类的很有偏好。
过去的三年,我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就忧心忡忡的问过,xx街的xx卖粉的店还在么?担心因为疫情,喜欢的小店开不下去,就此没了。第一天早上我摸了钥匙出门,顶着热浪和早早就已经出来的太阳,去看了看小店。家附近有几家之前常吃的米粉店,确实已经易主,但也有依然健在的小店面。我最常去的买卷筒粉的小街宿舍楼底下的超小店面,架个煤炉子就开始卖粉的小铺子,依然在,然而遗憾的是,卷筒粉已经没了,只卖各式汤粉。
我又沿着小街往前走,看到不到5元一斤的上好荔枝,各种各样的新鲜水果蔬菜,居然还有一家西安凉皮店。
一路上我与很多人迎面擦身而过,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人戴着口罩。一切仿佛如旧,这些戴口罩的人,还不如密密实实戴着各种防晒用具的人惹人瞩目。
若不回想,仿佛可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我们只是短暂的离开了一阵,又再度回来过暑假。
由于安宝在上飞机的前一天,爬山从附近高土堆上往下跳,把手腕折了,所以,刚回到南宁的时候,我们大致日程就是,安宝中药敷手腕,宁宝游泳,安宁打桌球,一波一波的会亲友,吃饭吃零食喝奶茶吃水果,这样度过了头十天。
这中间,长安三万里上映了,我带着安宁在某一个周中间的中午,去看了一场。
大概因为不是周末,我们看的那场长安三万里人并不多,我们左右前后都不太有人。入影院之前我并没有仔细看片长,一进去就搭了半个上午一个中午。安宝看得很安静,宁宝遇上会背的诗会则格外注意一些,跟着念念有词。电影过半我就开始狂流眼泪,感觉就跟开了闸门似的,眼泪泄洪。去年曾经读过一本《弃长安》,写的便是电影所涉及的年代与内容(后话是,长安三万里热映以后,在微信读书之前一直没上线的《弃长安》也应时上线了),安史之乱,作为盛唐完结的标识事件,曾经在我看过的各种类型小说里被拿来做主人公爱恨情仇分崩离乱的背景。虽然只是个动画片,而且主线其实也跟战争关系不大,但也很难不被这个时代背后的战乱与沉重影响,到得电影最末李白立于船尾乘水而去伴着“轻舟已过万重山”的诗句,我只感觉心碎。固然,电影收的是“诗在长安在”,说的是千年之后,人们以诗词得见盛世长安。然而我想的却是,高适追忆中那个繁花灿烂的长安,早已不可追寻,留下的锦绣诗篇,不过是让后人窥见繁华的一缕零碎闪光而已,哪有什么还在。
然而想想,大约也是俗语说的,“好话不常开好景不常在”,于从前,于现在,也许都是一样。
看完电影出来走回家的路上,我表示我痛哭了一场,安宁都很惊奇,说那么boring的电影,为什么哭?宁宝还问了好几个问题,一是问“床前明月光”真的是电影里面那个场景下写出来的么?那个安禄山为什么会要打仗(好问题啊,多少历史学家都在分析这个),高适原来那个抹脖子是骗人么?为什么骗人?以及,他说他一直在等《春江花月夜》这首诗出来,毕竟他去年夏天背了一个夏天才背完。我笑起来,说不是一波人了,也不是这个时代。他有点失落的说,哦。
在南宁待过了最初的几天,倒完了时差,吃了圆滚滚的,我便丢下安宁和爸妈,一个人出发去北京会亲友了。
随便拼几张照片吧,吃的各种早餐,在外吃饭随便拍的一些吃的,还有一些院子里看到的植物



3,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