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至于为什么新西兰叫做 Mountain Beauty 是因为夏天为了错开游客,我们选择去优胜美地里的高山湖泊,园子显然一下子被宁静的景色打动了,一声不出,挽起小裙子脚,在寒冷的大风中,赤着脚在冰凉的湖水里踩来踩去。回家几天之后,有天团圆趴在地上玩,过一会儿,圆子举着一个破信封,憋得很费劲地含混地说:“妈妈看Mountain Beauty!” 我定睛一看,信封上赫然一座尺码很小的 Half Dome。我立马上头一个昏庸的亲妈,觉得自己的娃就算没有天分,观察力总是有的。正巧新西兰的同学力邀前行,这事儿就这么拍板了:我们去新西兰看Mountain Beauty! 那个破信封,我想了想给扔垃圾桶了,后来又想了想,从垃圾桶里翻出来,拿手机照了张相,又给扔垃圾桶里了。
我先买了两本旅游手册,孤独星球的,和国家地理旅行者的

关于新西兰,我相信谷里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看到不少天堂般美景的旅游照片。仔细想一下,我看到的此类色彩斑斓、透明纯净的照片都是中文旅游媒体上的,英文材料中的照片显见这么明媚的,并且总体数量少非常多。我们订房间的时候,从google earth 上看到的全景也比较灰蒙蒙的。所以,当旅行者介绍南岛的必游之地时,我有点奇怪只有那么两三个在列,我们订的机票是往返基督城,凑一圈环岛比较好,所以我还是从中文材料中选了两个地点。Kaikoura 刚刚地震,不能去,就逆时针从 Franz Josef Glacier 开始绕。
我把行程扔给某人让他订旅馆,他简直就想某种新西兰迷弟,逐个旅馆上Google Earth 看全景风光,观摩了一整夜。首先 Milford Sound 订晚了,已经没有房间了,只有营地出租;其次新西兰旅游真贵啊,因为我们一早决定带我婆婆一起,所以某人决定租一辆camp van (就是美国的RV房车),平常我与团圆住旅馆房间,订不上旅馆的两个晚上大家一起住车里。做为一个城里老鼠,我对camp van 的主意是排斥的,从前我们阿姨看到路边停的RV就会跟我说你们买一辆将来两口子一起周游世界,我完全不理解她的此类幻想是从哪里来,又为什么降临到我的头上,兴许是她自己想买?某人则对此举有迷之神往。但是国家公园里找不到住处这件事情的确只有这么个解决方案,也就只得从了。
一路飞过去出奇的顺利,包括在洛杉矶转机时等待的4个小时。团圆一路兴奋得不得了,不明白她们是怎么理解这段时间不用上学的概念的。俩人一路做游戏到夜航飞机上看迪斯尼的电影,完全没有踢前排椅子背此类熊孩子举止,这基本预示了这一路团圆对旅途的任劳任怨,随遇而安和随地行乐。从美国西海岸到新西兰来回都是夜航飞机,新西兰比西海岸早21个小时,简单地说就是使劲熬仨钟头就早一整天了。对于我们家各色死不愿意睡觉的人等,实在不在话下,约等于没有时差。

右驾
第一个挑战来自于右驾。我们在北岛有好多同学,事实上,我第一次意识到,我们在新西兰有这么多同学,都聚集在奥克兰(不是橡木地的那个,人们常说的奥克兰那个奥克兰!)。我们在奥克兰住了三天,主要跟同学勾肩搭臂地玩,只租了个普通的van。普通的van也已经很惊险,开车的某人和左边(!)副驾驶的我打起百倍的精神,光为了从机场租车的停车场出来,我们就在小小的停车场里转了两圈,我终于分析出来,路口左边地上的倒三角的意思是这边走,而不是不让走。出得机场,道路很长时间没有红绿灯,全靠 roundabout,就是转盘。转盘我们在美国没开过,不免有些不习惯,后来奥克兰的同学教我们,roundabout 只看右边,给右边让行,马上转盘也没有难度了。新西兰人真的很喜欢roundabout,能用roundabout决不用红绿灯。我听说美国某城市官员看到新西兰的roundabout,大为倾心,把自己城市打造成一个没有红绿灯只有roundabout的城市。嗯,这个城市不能大吧?我倒是知道新疆有个城市的确只有转盘没有红绿灯,旅游时的宣传就是没有红绿灯的城市。第一感觉,奥克兰的路真窄,某人坐在车右边的驾驶室里,对面的车从右边呼啸而来,他把车开得那叫一个靠左,惊险备至,我觉得都要上人行道了。这事儿吧,我说某人就不怎么信,被同学接送两天后,某人执意开车请同学监督,被大骂太靠左,总算大体给扭过来了,果然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习惯左驾的司机开右驾的车,对大的危险是,你的所有的直觉,习惯动作,全是错的,反之亦然。嗯,除了刹车油门还都在右脚的习惯位置上,这辆租来的van里,左右指示灯与雨刷的位置大掉个儿,我们一要拐弯就开雨刷。左转是转小弯儿,就是左驾里的右转,最安全的那个,在红绿灯处通常有左转道。而习惯里四下看看就转的右转是转大弯儿,对应我们习惯中的左转。终于满头黑线地找到旅馆,旅馆在路右。在左驾的世界里,一个在马路右边的旅馆,你从你遇见的第一个入口开进去。而在右驾的世界里,一个在寸土寸金的大城市里马路右边的旅馆,你却应该从第二个路口进,第一个路口出。还好我看到旅馆的时候,基本第一个路口已经马上错过,停在马路中间等待右转进旅馆门前时,发现旅馆门前停车都是屁股朝我们,这是一条单行道,我们居然在正确的方向上。注意!右转是要等待让对面来车都先过的哦。
初见奥克兰
奥克兰的第一感觉可真像北加州的什么地方,出了机场的大厅,跟我们从湾区走的时候一样的多雨,一样的风,一样半阴的天,一样的温度。可是我们北半球现在是冬天快到最冷的时候,12月初,南半球可是初夏呀。道路当然我们习惯左驾的人紧张备至。但是道路旁的房屋,植被,可真像加州啊。当然我做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飞过来,自然觉得这里的树更高,树叶更宽大,草更绿,甚至连空气都感觉是绿的。某人第一时间感叹这里的草坪为什么看上去没有杂草,难道到处都有人修理吗?这个问题此时我还不能回答。我们在奥克兰的旅馆pullman紧邻奥克兰大学,边上的Albert park很适合放下行李之后在里面闲逛等同学来接我们吃饭。公园里陡峭的斜坡上蓝花楹正在高高的树梢顶上开放,好像加州的四月。山坡的另一边一种叫做新西兰圣诞树的伞花铁心木(Metrosideros excelsa),高大粗壮茂盛,深红色的伞状绒球花正在开放。这是新西兰的特有树种,在圣诞节期间开放。我们到了时候,正是圣诞节前一周,铁心木的花朵跟瓶刷子树的花一样,形状则像是合欢的花,但是树枝的繁盛程度与垂下的一缕缕气根则像是榕树。花园里有桂花的香气,做为一个北方人,我不能鉴定到底馥郁的白色香花是不是桂花。爬到 Albert Park的山顶,可以看到奥克兰市区像明信片一样的景色,Sky Tower 近在咫尺。Sky Tower 是南半球最高塔,全球排名第25,是奥克兰地标建筑。同学后来说澳大利亚的最高塔Q1 比 Sky Tower 矮,但是Q1在介绍时只说自己在世界排名多少,不提自己是南半球第二高塔,矮于新西兰的 Sky Tower。当跟同学聊天的时候,我终于能够感觉自己是在世界地图的边缘。人们习惯性地把自己住的地方做为坐标原点,所以在新西兰的同学,说话中经常会带出与澳大利亚的比较,似乎塔斯曼海峡两岸互相非常不服,非常可爱。奥克兰集中了新西兰的三分之一人口,也是世界上波利尼西亚人口最多的城市。哦,新西兰的毛利人从基因上看是台湾高山族的后代,划船移居至此。新西兰的大量地名,植物名都保留了毛利语名称,新西兰的最大的两个岛,北岛的毛利名字叫做 Te Ika a Maui,意思是Maui's fish,南岛的毛利名字叫做 Te Waka a Maui,意思是 Maui's canoe,传说有天夏威夷的半神Maui和他的兄弟一起在海上走丢了,然后他俩用他的魔鱼竿从海里钓出了北岛。我读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有点怀疑毛利人看到了北岛的一部分诞生。新西兰横跨两大构造板块,太平洋板块对印度-澳洲板块俯冲,产生了北岛的陶波火山带(Taupo Volcanic Zone)。由于地球板块的碰撞,新西兰常年有小幅地震,大约平均一年有3000多次。我们去之前11月份,Kaikoura 大地震,震坏了周边的公路系统,使之陆路交通完全中断,也把海中的很多海洋生物震到地面。很可惜,因为吃饭的时候,同学都说 Kaikoura 是南岛最美的地方。
本来,我大概计划了一下北岛的活动,有看火山,泡沙滩地热,游萤火虫洞之类的,但是某人说同学们都极度热情,不要做具体安排。所以最终我们真的跟热情的同学们吵架聊天耗了三整天,那些计划的景点都没去。飞跃半个地球,与十几年,有的甚至是二十多年没见面的朋友再见,没有去旅游景点蹲点儿,这在我们也是第一次经历,收获匪浅。所以这次旅行的感受跟从前完全不同,我之后看到的所有的风景都会有同学们介绍的风土人情打的背景在里面。尤其是,美国大选刚刚结束,我带着满心的忧国忧民,问了很多民生问题,跟左派知识份子一起骂trump,跟自认为是“中间偏左15度”的不够左份子吵架。
讲一点点地理
我在奥克兰的时候,经常会有觉得这里跟加州真像的瞬间。这个感觉没有错。因为新西兰在南纬 29 到53,加州在北纬32度到42度。更精确点儿奥克兰在南纬36.8度,湾区在北纬37.8度,我们刚刚好飞跃到了地球的对称位置,所以会感觉海岸线,风,雨,气候,植物怎么这么像。其实新西兰是有不少特有物种的,更别说岛屿上独特的生态环境了。旧金山植物园里专门有个新西兰园,园中立有铜牌,特地画出了加州与新西兰在地球上的对称位置。园中就种有一颗新西兰圣诞树,伞花铁心木。我比较好奇,这棵住到北半球的南半球的树应该会是在4月开花,而不是圣诞节了吧?这种树学名叫做Metrosideros excelsa。但是在新西兰,大人孩子都麻溜儿地叫她的毛利名字, pōhutukawa,我一听新语系就傻眼了,只能记得住新西兰圣诞树这个俗称,感觉自己好土。
伞花铁心木的网络图片:
另一个觉得特别像加州的地方是回程路上,我们坐新西兰航空。我观察一路,断定这些人是新西兰人,而不是美国游客。这架航班是我碰到的素食者最多的航班,只见空乘迅速地走来走去,在我周围送出无数份的素食飞机餐,终于轮到了普通飞机餐的餐车。非常有趣。
天空之塔
再回头说道我们坐了一夜飞机,一清早在薄雨朦朦中一身大汗地浑身紧张地开车到旅馆,先放下行李,到边上 Albert Park 等某人同学来接我们吃中饭。该同学绝对不信任我们开车,坚持接送了我们三天陪吃陪玩,直到我们飞去南岛。他订了在天空塔上的旋转餐厅吃中饭。上塔的电梯地面有一块儿是玻璃的,小圆子兴奋地在上面踩踩踩,小团子则非常谨慎。这是我们在新西兰的第一顿饭,我们对之抱有极大的期待。要知道美国的羊肉都是新西兰和澳洲进口的呀!我们到的时候人还不多,但是做为热门地点,订位还挺满的。同学是老顾客被领到了窗户边的长桌。从高处看奥克兰真美,任何一个角度都像明信片一样,当然空气质量一流,所有方向也都清晰得像明信片一样。我的手机在艰苦地熬过了长途旅行中给娃拍照的重任之后,适时适地地没电了。我们满怀着初来乍到的兴奋,大点了一起大鱼大肉,当然新西兰的海鲜,牛羊肉都要上榜。团圆的果汁先上来,我惊喜地发现果汁是鲜榨的。后来我发现在新西兰餐馆喝到的果汁都是鲜榨的,非常惊喜。菜端上来,摆盘很漂亮。但是吃到嘴里颇有点失望,无论是牛、羊、还是海鲜,没有吃出新西兰的本地鲜啊,烹饪技巧上接近新派美式,但是并没有加州的好吃。






后来我们在奥克兰三天的大吃大喝基本都有这个感觉。当天晚上另一波同学的洗尘宴在一家川菜馆,非常地道,比加州的好很多,接近国内水平。我来之前心心念念的scampi,在本地很难找。同学从冰箱里掏出一盒来比在美国买到的要个头儿小很多。我不得不承认来之前的阅读得到的猜想:新西兰好像是把质量上乘,卖得出价的东西都外销了。我有个同学在奥克兰大学做教授,说话时的地名、植物名都是用毛利语的。她大概是比较讲究,带我们到某区中心吃某著名pizza,确实非常好吃,但不好意思地偷偷觉得也没比加州的比较出名的地方的更好。但是服务生非常活络,看我们人多先引我们左到一片几个餐馆中间公用的长木桌,有推荐配新西兰本地一种葡萄酒,淡而美妙。所以那个傍晚我的印象里都是美酒与简单美味的食物的搭配,非常舒爽。等我们吃完了走的时候,我特地看了看这个餐馆区非常繁华,所有餐馆都坐满了人。显然经济非常景气。但是我最惊喜的居然是我们住的酒店的免费早餐。品种繁多,鲜榨果汁,与各种新鲜的材料的搭配,味道清新自然,并且脑洞很大。水准远远超出旧金山的时髦早午餐。白天出去玩,中饭都在很偏僻的小镇吃,特地为了品尝本地特色,一次吃了牛肉派。这个东西我在美国没见过,这是我第一次亲身体验到了新西兰的确受英国影响深。吃完了,我也理解了为什么美国见不到了。新西兰最著名的本地菜式是炸鱼薯条,又跟英国重名哦。
同学提议的时候说:“炸鱼薯条得吃一次吧?”
我回答:“炸鱼薯条当然得吃。”
我们在一条尘土飞杨的小路边停车踢剌着鞋过马路,满脚都是刚从沙滩踩回的细沙。路边的炸鱼薯条与边上的麦当劳共享一个用餐大厅和公共厕所,仿佛只是两个不同的摊位一样。两个本地人半跟我们介绍半互相印证地说:“这家店从前到处都是,现在都纷纷关门,没了。”
等炸鱼上来,鱼非常新鲜,刚出锅的面皮炸得脆脆的,热乎乎地非常好吃。当然再好吃也就是炸鱼薯条,我们就饱餐了这一顿,再也没买过炸鱼薯条。
再绕回头说天空之塔。塔顶有项新西兰整红的活动,从塔顶往下跳,skydive。我们正吃着,同学忽然提醒我们有人要开始跳了,我们俱抬头。等许久,有个黑衣人用Mission Impossible 的著名姿势,在两边绳索的保护下,速度并不快地下落,至少比我预期的要慢很多。小团子目睹此情此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我给团圆每人背了本皮面旅行日记让她们画画做日记。小团子一口气花了三张一个人中间部位拴着绳子,头朝下掉下去,直到第二天还在画这一场景。第二天早上起床,从我们的窗口看奥克兰市景,对面的小高楼上有工人在清洁房顶的窗户。团圆紧挨着站在窗前,紧张地等待着擦窗户的人跳下楼去。人的世界观就是这么被扭曲的。一直到现在,小团子还在问我为什么有人从塔上跳下去。 此举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边界,我用她喜欢滑滑梯来类比似乎完全不能奏效。是啊,人为什么没事儿要以跳楼为乐呢?尤其是为什么要选世界高度排名靠前的地方跳才觉得满足呢?
推荐新西兰的酒

谈一点点历史和经济
新西兰从前是英国的外置农场,经济主要靠出口英国农产品。当英国渐渐形成与欧盟更加紧密的贸易往来之后,新西兰的农产品出口大受打击。此时,《魔戒》系列电影在全球爆红,新西兰借此机会成功把经济的重点转到旅游业上。这几年新西兰的葡萄酒名声也渐佳。这是我读到的。这段很概括性的话,在我到了奥克兰之后,这几句话渐渐地好像贴在了肌肤上,慢慢地渗进皮肤里。新西兰是个福利国家,新西兰进几年成为中国投资移民的热门地点,大家或多或少在哪里听到新西兰教育,全民医保,还有全民范围的退休金,在很最近之前这些福利都包括新到的退休移民。新西兰对毛利原住民的补偿也非常丰厚,我理解的浅薄的基本概念是山、土地与大海,这些自然资源都是毛利人的,新西兰政府占用了毛利人的自然资源所以从经济上对毛利人进行补助。这种在新西兰全社会范围接受良好的普世价值观,我觉得应该是有很强烈的英联邦的文化影响吧?毕竟美国那些非城市化的农业地区的观念是很保守的。而在人们的谈话中,也可以听到这样的比较:新西兰的面积跟英国差不多,(大概比英国大2万平方公里,英国是24万平方公里,新西兰是26万。)但是新西兰的人口只是英国的一个尾数(英国人口63million, 新西兰人口4.7million),所以经济的活跃程度远逊于英国。人们比较的坐标要么是跟邻居澳洲比,要么就是跟英国比。做为一个远离其他大陆的国家,新西兰人们骁勇好战,没有本土战争就积极上前线打出去。两次世界大战,新西兰都积极参与,跟着英国积极参与。第一次世界大战时(1914年),新西兰人口1.1 million, 其中大约10万人出海参战,包括很多毛利人(当时适合参战的人数为25万),很多人是第一次离开故土。就是大约1/10人口上战场,其中大约接近2万(<1/5)人战死,4万人受伤。而且主要是参加澳大利亚的军队或者英国军队。第二次世界大战(1940年),新西兰又跟着英国反抗纳粹德国,此时新西兰人口涨到1.6 million,又差不多有14万人参战,又接近人口的1/10,1万多人战死疆场。成为二战中按照人口比例伤亡数最大的国家。除此之外新西兰还积极参与其他内战外战,当然一打就死一堆男人。具体细节请参考新西兰历史官方网站:https://nzhistory.govt.nz/ (30年后,1973年英国加入欧盟,嘻嘻,我挑事儿地指出。)
新西兰人管自己叫Kiwi,鷸鴕或是奇异鸟。这是一种新西兰独有的濒危物种。新西兰原本是个封闭的生态系统,著岛屿没有土生哺乳动物,使得新西兰称为一个鸟类的天堂。其中有很多鸟类是不会飞的。当毛利人移民到新西兰岛上后,由于没有野生哺乳动物,就开始吃不会飞的鸟。世界上最大的鸟,身高可达3.6米的恐鸟,Moa,全部给吃光光。后来的欧洲移民随船带来了猫狗兔子老鼠浣熊之类一系列哺乳动物,除了人自己吃之外,这些外来的哺乳动物吃不会飞的鸟产在地上的鸟蛋。kiwi 被吃到濒危。(好像还有灭绝的。)简单地说,kiwi就是新西兰大熊猫。我看旅游书上说,观察野生kiwi的团要去小岛,要安静地长时间等待,并且不能保证看到。就打消了带团圆去看的想法。新西兰人管自己叫做kiwi。由于kiwi是雄鸟孵蛋,新西兰语中 kiwi man就是顾家男人的意思。皇家新西兰空军用kiwi做为他们的标志,所以也不太清楚皇家空军会不会飞的。
以上的基本事实,我是在跟陪玩的各个同学在做新西兰介绍时听说的,非常有趣。同时又觉得新西兰对公民教育很下功夫,不知道他们怎么做到的。旅游书上只有关于鸟类的介绍。
新西兰最近十年移民政策宽松,成为华人移民的重要目的地。在一些好学区,小朋友上学后也会有1000个课后班等着,另一些好学区,小朋友下课后去网球课,社区每个星期组织小朋友沙滩上的跑步比赛,游泳比赛,划船比赛,从小玩到大。奥克兰的海岸线蜿蜒曲折,到处都是港湾和沙滩,感觉无论从哪个社区去沙滩都非常近。这二十年移民,尤其是华裔移民的到来,让奥克兰的房价一直飙升。奥克兰的房价已经远远超过硅谷,据说 Tasman 海对面的悉尼墨尔本更加夸张。但是新西兰的就业市场并不乐观,大学毕业生找工作不容易,无论是本地人还是留学生。一个网球俱乐部的老师曾经是新西兰少有的网球名将,但是由于人口基数小,新西兰的网球名将在世界排名也很靠后,其他体育项目也情况类似。然而新西兰人是出名的放松的。我想福利以及不太多的竞争让整个社会比较放松。新西兰因为是个岛屿国家,四面向海,所以有航海的传统(估计还有名气)。有些年轻人的职业目标就是成为世界富豪的游艇的船长,工作几年就回新西兰退休,在郊区买栋小房子。我想如果就业市场不活跃,那么哪个学校毕业的也不太有关系了,所以推娃也不太有目标了。
有工作的人也很放松,除了性格特别自强不息的人,很多人想的主要是哪天出海,哪天打枪,什么时候再换辆车子。新西兰没有汽车制造业,所有汽车全部进口。尤其喜欢进口二手车,因为价格便宜。所以新西兰的车大部分是进口二手车,在新西兰本地改装(当然了,新西兰是右驾)。年轻的中国移民去了新西兰会喜欢隔两年就换辆新的二手车,过一把开遍名车的感觉。原本新西兰对中国只有轮胎一项收进口税,自从最后一家轮胎厂倒闭,新西兰对中国的所有进口产品都不征收进口税。当然两国互惠,互不收税,新西兰的奶粉也大量倾销到中国去。此时,我忽然想明白了件事:为什么在就业并不好的情况下,新西兰仍然能够维持福利社会,而不产生巨大的社会矛盾:靠出口农产品和旅游,而这两项又是合二为一的。所以我们可以在中文新闻中看到听到大量关于新西兰的信息:有机奶,肉禽,新西兰的樱桃多么好吃,包治百病的Manuka 蜂蜜,绵羊油,新西兰是“地球上最后一块净土”。而英文世界里的新西兰旅游信息则只有想看魔戒世界吗?在英文世界里,新西兰旅游代表户外运动,价格有些贵,魔戒效应带来的世界尽头的品牌特色。但是对中国的顾客与游客,这里就是传说中的人间天堂,健康生活健康饮食的终极想象,并不与魔戒做联系。中国的确倾销了大量日用品进新西兰,但是新西兰的所有出口与旅游都是来自天堂的问候。这也是为什么中文旅游社区里,新西兰的照片都瑰丽无比。这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市场定位。中国游客超过英美,是新西兰游客中人数最多的一个来源。从进机场起,就到处都有中文标示,甚至中文报纸。所有我们上的游轮都会特地配一名中文讲解。尤其是在雾霾严重的北半球冬季,新西兰就是中国人的后花园。
火山与窦娥
新西兰的北岛人口多,但是北岛是一片火山群。我们到的当天,吃完中饭,就被同学拉到家里,然后从后院出门小路爬Mount Eden,这是奥克兰最高的火山口,据说是奥克兰著名景点,中国人的旅游大巴都拉着人来爬。Mount Eden 不算高,但是团圆已经一路飞来累死了。我们这条路是居民区的上山小路,从前Mount Eden是可以开车上去的,车道都是单行线,一条路上山,一条路下山。现在全部改成步行道,就成为左右居民锻炼的场所。据说天黑了仍然很多人上山跑步。当然奥克兰的“很多人”,跟湾区比,除了碰见旅游大巴,仍然没有几个人。爬到山顶,做为奥克兰的自然制高点,这里风大得能把人如一张纸片般一股脑吹到对面海里。这座火山就是一个巨大的碗状大坑,长了一层很柔顺的长叶子草,像某人在新西兰所有的草地感慨的一样看着很柔顺地漂亮,没有太多杂草,像千与千寻开头画的一样。但也就是一个大坑。大坑边上有一个铜牌,很世界中心地标出到世界各大城市的距离。我找了下旧金山,1万多公里,好像听着也没多远。

看远景里海湾对面的火山


后来另一个同学又带我们爬了座火山头。因为我期待着魔戒一样壮丽的山河,对明信片海湾景就没照照片。但是现在想起来还挺后悔的。跟第一位同学一样,她指点给我们看周围的肉眼可见的每座比较知名的火山头,有一座山的名字从毛利语翻译过来叫做一棵树山,原本山顶有棵树。后来市政府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把树砍了,砌了座碑。海的对面,又有一座火山岛,是奥克兰人周末休闲之地,大家开船过去,野餐一下回家。该岛的毛利名字我实在不能记得。这是新西兰最近喷发过的火山。事实上,同学讲,新西兰所有的火山都是休眠火山,不是死火山,也就是说都有可能再次喷发。那座最近喷发的火山,最后一次喷发是在700年前。我同学兴奋地说,当时应该是我们的宋代,据说火山灰遮天蔽日,引起气候变化,长达年久,好多国家都受影响的有记载,她觉得窦娥冤的八月飞雪,就是因为这座火山造成的。我当时就一味地听,回家再看新西兰的地图,发现北岛以火山群著名,有不少地热的旅游点儿,包括我原本计划的海滩温泉,感觉新西兰人们,很是勇敢。我现在很后悔没有拍照片,在围绕着诸多海港伸展四肢的奥克兰,这座聚集了全国三分之一人口的大城市,爬上任何一座小小的火山头儿,举目四望,周围都是青翠欲滴的火山头儿。
鸟岛
当主人跟我说带我们去看鸟岛的时候,我当即想到一号公路沿海距海岸不远的海中巨石小岛,经常会成为海鸟和海狮海象的栖息地。我仍然觉得奥克兰像加州。待车开到鸟岛附近,我伸头看车窗外的海岸线,不像北加州永恒的阴天与耐旱的伏地灌木,这里的海岸线依然像昨天在奥克兰碧海蓝天,绿树成荫。这里临海就是悬崖,也蛮像一号线的。但是风比昨天在奥克兰市内还大还冷。我想到我见鸟岛还不见多了,差点儿没被风吹得不想下车。真冷啊!
注意,本帖照片如无特殊声明,都是手机照片。无ps。希望用台式计算机看,从现在开始我的图片会少压缩一点,从手机上看不到全图。

果然,下了车,远远望去,就是在离海不远处一处海中凸起的柱状岩石上落满了鸟。车停在路边停车场,还需要步行一段才能下到悬崖边上。这里能够看出这里是国内旅游大巴的景点,好多中国人成群结队地在往下走。走到悬崖边的栈桥观望点,往下一望,我吓一跳。这里的鸟怎么这么近?!在加州有个鸟类海豹聚集地,都会把游人栏得远远的,生怕打扰了野生动物。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注视鸟类聚集地。这些鸟分布得极度均匀,简直像有人划分好了地盘一样。

再仔细看,每只鸟都坐在一个小土坡上,原来大约是鸟妈妈在孵蛋。再仔细看,鸟妈妈的肚皮底下都已经有很大只的毛绒小鸟挤来挤去了。大约是鸟爸爸在捕食回来喂小鸟。(我简单查了一下,没有看到到底是谁孵蛋谁捕食,还是轮流。)这下把我给激动坏了,这简直是Planet Earth moment。我一激动就拿着手机使劲儿照。然后赶紧拿手机地图查了下地址。这里是Muriwai。这些鸟是塘鹅Gannet。其实可能也不单是离的近,而是这些鸟十足大,成年Gannet张开翅膀最长可达1.8米。可以活35岁,一生大部分世界张开翅膀在海上凭气流遨游捕食,只有在产卵季才落地。鸟蛋是蓝色的。虽然团圆是Planet Earth 的忠实观众,但是看到真鸟她们的兴趣也就能持续几分钟,远不如我激动。

再放大。虽然走这一小段下坡路被大太阳照着,我仍然很子非鱼便知鱼之乐也地觉得小鸟怕冷,还是妈妈肚皮底下比较暖和。




照一下Gannet爸爸的英姿。

鸟岛的悬崖下面的沙滩从悬崖顶上看呈淡淡的黑色的,含有磁铁矿,在比较黑的地方放一把金属钥匙能够吸起很多黑色的粉末。团圆对沙滩的兴趣远大于看鸟,我心里颇抱怨地想其实她们每周都去沙滩... ... 但是沿栈桥往下走发现在鸟岛的直立的岩石下面,这块岩体有一块巨大的伸出来的平台。这整个山体是一块岩石。伸出来的平台上有很多大浪打上来的浪花积聚的水洼。岩石边上站了两个人在钓鱼。新西兰人真不怕冷。这么冷的天,光着腿钓鱼。当然城里姑娘们也一样,这么冷的风里,我羊绒毛衣防雨户外外套一层又一层,新西兰姑娘们都穿短裙。

团圆被美景或者是水洼/Peppa Pig的"muddy puddle"吸引,直往岩石边缘走去。我吓得紧跟而上。

忽然发现脚下有蹊跷!这岩石的水洼边上全是极幼小的宝宝青口!我吓得赶紧止步叫团圆小心不要踩到宝宝青口!想我加州海岸也有长青口,那是在悬崖之下,目力不所及之处。多少次我站在悬崖之上,沉浸在海水捧上来的新鲜海鲜的清甜的味道,尽力吸气,辨认到底是青口还是什么其他海鲜,陷入了无尽的遐想:从前人们都得有口口知识传承吧?像我妈老家地区的人会习惯性地知道什么能吃、什么要怎么复杂地吃、什么不能吃。加州海滨也一定曾经有地方知识流传什么能吃该怎么吃吧?不像现在都是公园,大家都只是来爬山散步。那政府现在有监管吗?而在新西兰,这些青口就随便让人踩在脚底下!加州有卖本地新鲜青口的,但是中国店里常年有新西兰的冷冻青口卖,又肥又大。比加州本地的大一半。

这块巨大的岩石,在这块大平台的边缘入海处又是垂直的,垂钓者就站在岩边。团圆被我指引看青口之后则更想往岩石边走,因为那里的青口更多,更大一些。

靠近海处,海水积得多。我们陡然间发现有两条胖大的鱼被困在石头缝里了。我们的脑子显然觉得现在都是非正常现实,觉得在Planet Earth 般的鸟岛之下遍地青口的岩间,两条肥鱼在落潮时被困在此地逻辑上十分讲得通,赶紧照相感叹。最终残存的理智指引我们去咨询垂钓者。原来这两条鱼果然是他钓上来的,不是海水打上来的... ...

更多更密的青口!


这不是黑色沙滩,是浅棕色的岩石上长的黑色青口,虽然真的很像我小时候玩的磁铁矿砂--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贝壳的沙滩
我有个同学半退休移民新西兰,买了一大一小两条船。大船泊海湾里,小船泊院子里。本来他一心想带我们出海打渔,考虑到团圆太小,出海还是比较危险,改为海边抓螃蟹。他带着我们一大波人开了5、6个小时到了北岛的北边毛利人的保留地,说是一般海滩边的螃蟹都被中国人抓光了。一路上都是绿油油的山,草地一贯地看上去一根杂草都没有,就没有看到光秃秃的地方。开车的同学说他见过奥克兰边上的山,从山上往下滚巨大的滚子把树都压倒,来开牧场,“其实也挺破坏环境的。”

到了抓螃蟹的地点,我又被风吹得不想下车了。风大,又冷又阴,到处都是灰色的。铅灰色的云一层一层压下来,白色带点浅灰的细沙滩被大风吹得起皱,蓝灰色的光秃秃的海,海对面不远又是一座火山岛。这里感觉什么都没有,可能是因为地形平坦植被单一,好像画布中心用掉了所有的想象力,这里是边缘的留白。这里忽然又不像加州了,虽然阴沉沉的却有点像夏威夷。等我们玩了一上午,下午往回返的时候,太阳出来了,碧海蓝天,更像夏威夷了。我同学有点顾虑地指给我们看,海面上并排的白色浮标:那都是抓螃蟹龙虾的网,从前这里是没有的。
早上阴天风大

这是中午过后,太阳出来的景象


沙滩上半掩埋在沙中的是花贝壳,上面三张图都可以看到。我觉得新鲜,在加州的沙滩,一个贝壳都没有,只有垃圾、漂浮木与被鸟吃掉一半的螃蟹壳。团圆更加兴奋,她们周周跑沙滩,从来没有见过贝壳,瞬时就捡了满口袋。

正在我思考,贝壳是不是不应该捡,也不可能带走的时候,眼前出现了这个!仿佛海神在海边嗑了一地的瓜子壳。这我在旅游书上看过照片!不是这里就在奥克兰边上,最早计划去,为此还划掉了去看hobbit的取景地,后来因为同学们都太热情遂放弃了所有北岛的计划。没想到这里也有!


新西兰的本地客们(!)看着我们的激动莫名,他们全部一脸莫名其妙。我只能说:“贝壳!”带我们爬山的同学说:“我们家边上的小沙滩上有一尺深全是纯白色的贝壳,这里的都不是白的。”他又补充道,“北岸是大景,东区是小景致。我还是更喜欢小景致。”好吧,新西兰人不待见贝壳。他们大概还嫌割脚。不独新西兰人,过一会连团圆都在满世界的贝壳中放弃了贝壳,倒空了口袋,开始挖沙子玩水。某人掏出他的无人机也开始做顽童。做为一个玩游戏的人,我特别讨厌别人玩游戏,尤其这只无人机像一只特别吵的嗡嗡叫的大蚊子。我那个说要抓螃蟹的同学,换好潜水服走入远远的海中央,不戴氧气瓶潜水到海底徒手抓螃蟹。等我们全都尽兴玩完,潜水的同学终于放弃,从海底浮上来,说螃蟹都被抓光了。从前海底遍布螃蟹。他只找到三只尺寸过小的螃蟹,年轻的螃蟹动作很快,放在沙滩上,30秒之内一头扎进沙里躲了起来。我隐约记得我曾经在哪里看到北岛北部是三大洋流交汇处,所以海洋生物异常丰富。再丰富也禁不住不停抓。


被大风吹得起皱的白色沙滩

(南岛部分从第二页开始更)